第一一三章死路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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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死路生路
因為心裏有事，大妞和冷軒只胡亂吃了兩三口便去了衙門，家裏有林得祿兩口子和張文剛兩口子幫忙，想來不會太忙。
到衙門的時候，周縣令正在午睡，不便打擾。這又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冷軒給了好些銀子打點，又說了些好話，當值的衙差才點頭說進去稟報。
冷軒笑著捏了捏大妞的手：“沒事的，別擔心。”。
大妞沒好氣的甩掉冷軒的手，這皇帝不急太監急呢，這正主兒一點著急的意識也沒有，他難道就不知道自己擔心，他就不怕他自己的小命不保嗎？她瞪了冷軒一眼，把臉轉到一邊。
冷軒又笑著去拉大妞的手：“別氣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再擔心也於事無補啊。別生氣了，生氣人會變老的。”。
大妞轉過臉看他，沖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不一會兒，衙差出來回稟，縣令只見大妞一人。大妞和冷軒互相看了一眼，大妞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縣令大人願意見自己，說明事情還有轉機，大妞忙跟了進去，冷軒留在原地，若有所思。這是周縣令三年期滿的最後一件事情，只要辦好這件事，升官一如探囊取物，可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想必周縣令對大妞也沒有好臉色吧。冷軒忽然湧起一種無力感，為什麽都是自己的女人在為自己忙活，每次需要自己的時候，偏偏自己不在身邊或是無能為力呢。冷軒的拳頭緊緊攥起，盯著官府的大門，久久未動。
大妞一進後堂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周縣令，忙開口：“縣令大人……”。
“林大妞，我知道你這次來時因為什麽事，但這次本官實在無能為力，還請見諒。”周縣令擡手阻止了大妞的話。抱歉的看了她一眼。
“為、為什麽？”大妞的臉一白，只覺得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出了。
“上面給我施壓。”其實他也很納悶欽差大人怎麽會親自過問這件事，偏偏這麽多人不挑，只看準了冷軒這個人，他又是如何得知冷軒這個名字的，說不定因為這事，他的升官夢全都碎了。當時欽差大人把話說得很重，義正言辭的模樣就是自己看了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天理難容的事情，一想到這三年的辛苦努力有可能因為一個人而白費。周縣令看向大妞的眼色有些覆雜。說實話，他很欣賞林大妞，可是前提是並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前程。而現在好像都變了。
“可是這麽多人家都找人頂替都沒出事，為什麽就偏偏自己家的事情被揭發了呢？”大妞不敢相信，她幫三伯，幫舅舅，甚至還幫了林得壽都沒出事。為什麽自己最不想看到他出事的冷軒偏偏被人揭發了呢？老天爺是在開玩笑，故意跟自己過不去嗎？
周縣令目光炯炯的看著大妞，半晌才說道：“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實話說，這次是欽差大人親自過問，親自坐鎮。我才幫不了你。”事情已經發生了，相比自己的官運，人命最大。能幫則幫吧。
周縣令的話提醒了大妞，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快速運轉，想可能的敵人，可是想了好幾遍也想不出有這麽個人能有這麽大的本事把都欽差大人驚動。跟自己有仇的除了林得壽一家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而且林得壽也被征召了，他不可能自爆其身。大妞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是誰，到底是誰要針對冷軒？半晌，大妞垂頭喪氣的搖頭，沒有這個人。
這本是一個小事，各地都有這種事情，也不見有人管。當官的都知道，也都睜只眼閉只眼，既然能找人頂替，人家雙方也是約定好了的，自己又何必多插一腳呢？白得了錢，自己也得了好，何樂不為呢？周縣令的思路漸漸清晰，怕是有人許了極大的利益，欽差大人才會連夜來到衙門，專門針對冷軒。他把這話一說，大妞的心涼了半截，欽差大人，要麽清廉要麽為錢，能有這個本事的就只有景府了，難道冷軒離開不成還得要置他於死地嗎？可是明明他不是什麽都沒有，威脅不到任何人了嗎？
看大妞的表情，周縣令也知道她猜到了事誰要針對冷軒了，看來冷軒的背景也不簡單，不過這不是他能摻和的事情了，他自己都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呢。他眸光微暗，心情覆雜的說道：“現在，你只能祈禱他平安無事了。”他能做的都做完了。
大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衙門的，她腦子裏亂成一團，半天也理不出一個頭緒。她搖搖晃晃的走到冷軒面前，呆楞楞的看著他。
“大妞，大妞……”冷軒也不知道周縣令跟她說了什麽，雖然他心裏隱隱有底，但並沒有想得太嚴重。只是大妞現在這個樣子他實在很擔心，也顧不得這是在大街上，打橫抱起她就往馬車走。
大妞乖乖的趟在冷軒的懷裏，她的腦子裏還響著周縣令的話：這次開拔欽差大人會親自來送行，冷軒已經被註意到了，就是裝病都逃不過，你不要僥幸了。你不要僥幸了，你不要僥幸了，這話像緊箍咒一般震得大妞的頭好痛，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昏了過去。
再次睜眼的時候屋子裏已經燃起了蠟燭，大妞一看，是冷軒的屋子。她支起上半身坐起來，察覺到她動作的冷軒立即往她背後塞了一個靠枕。冷軒笑著說道：“睡醒了？你不知道你昏過去把娘嚇壞了，請了大夫看過，說你沒事才放心，肚子餓不餓，我去給娘說一聲。”說罷就要起身。
“別動。”大妞輕聲喝止，一把拉住冷軒的袖子讓他坐下來。大妞伸手摩挲著冷軒的臉，一寸寸的都不放過，或許再過不久自己就再也不能見到這張臉了，世上也再沒有這個人。不知不覺，她的眼裏就帶上了一層霧氣。她雙手捧著冷軒的臉，唇就吻了上去。帶著些許急切，急切的想要證明他還在，真實的存在自己的面前，動作一猛，就咬破了冷軒的唇。
冷軒感受到大妞的情緒失常，忙輕輕的推開她，輕聲安撫，大妞擡頭瞥見冷軒唇邊的血跡，心下一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大妞哭著一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她雙手捂臉，跪在床上。
冷軒抱起她。拿開她的手，笑道：“傻瓜，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我不是好好的嗎還是……”冷軒的臉色一變，猶豫的說道：“是……”果然是天不從人願。
聞言，大妞哭得更大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冷軒撫摸著大妞的頭發，滿眼的心疼，恨不能代替她痛。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對不起，對不起……”大妞的眼淚像洪水絕堤一樣湧了出來。
“傻瓜。”冷軒心疼的把大妞按到自己的胸前，任她的眼淚打濕衣衫。打濕他的心。自己真的是好沒用，就算陪在她身邊也不能讓她笑。大妞一手抓著冷軒的衣服，哭得不成樣子。冷軒的手輕輕拍著大妞的背，心裏卻暗暗下了個決定。
冷軒一去就有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永遠、回不來。一想到這個可能。大妞就無限的害怕。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大妞。我決定上戰場。”冷軒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大妞的哭聲一頓，擡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愕。
“是的，我決定了。”像是打擊不夠似的，冷軒又重覆了一遍。
“你……”大妞腦子裏一片空白，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冷軒的這句話一下子推翻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她都在想怎麽避免冷軒上戰場而不是去戰場，冷軒的突然決定幾乎讓她沒有時間反應。
“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還有別的辦法。”大妞回過神搖搖頭，想要起床，她要去想辦法而不是坐在這裏等著開拔，什麽也做不了，她不要這樣被動的面對。
“不管有沒有別的辦法，我都決定了，我要上戰場。”冷軒扳著大妞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又認真的說出自己的決定。他下定決心了，他要有能力保護大妞，不讓她哭的話就要有一個功名。上戰場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了，與其看大妞傷心難過，還不如為自己爭一個前程，爭一個可能，也不是每個上戰場的人都會死的，不是也有升官發財的嗎？他就是這些少部分幸運的人的其中之一，他相信。
“不，不要，不要，我不聽，你不要說。”大妞捂住耳朵，流著眼淚不停的搖頭。
冷軒雙手一用勁就把大妞的雙手拿開了，他強迫大妞看著自己，一臉認真的說道：“相信我好嗎，我只是上戰場，不會……”。
“那是去送死！”大妞吼道，忽然又哀傷的哭出聲：“你要是沒了，我怎麽辦，留我一個人怎麽辦？”浣娘不就是一個例子嗎，難道她要抱著一個回憶過剩下的日子嗎？她不要，不要，她要冷軒好好的陪在自己身邊。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大妞的腦子迅速的運轉起來。或許她可以去找周縣令，通過他拜見欽差大人，他不是愛錢麽，自己就把全部家當交出來換冷軒不去戰場。這些身外之物，只要人還在就一切有可能才重新賺回來，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對，就這樣辦。
看大妞這個樣子，冷軒也很傷心，卻不得不硬著心腸，厲聲說道：“林大妞，你夠了！你清醒一點，我上戰場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你就算哭死也不能改變什麽。我是去上戰場，為國效力，是光榮的事情，我一個堂堂七尺大男兒，整天跟在女人身後，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像什麽樣子？！我也有自尊心，要面子的，好不好？！你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麽樣子，收起你的眼淚，不要煩我！”冷軒憤怒的起身。
“你……”大妞被冷軒這幅樣子嚇懵了，冷軒從未這樣對自己發過脾氣，她捂著胸口，不敢置信的看著冷軒，是自己做錯了嗎？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他好，他都不要嗎？
大妞哀傷的眼神像淩遲一樣刮在冷軒身上，冷軒也知道自己這話很傷她的心，可話一出口就不能半途而廢，一痛到底就不會痛了。他背對著大妞說道：“我已經決定了，這才是我的生路。我是要升官發財的，你要是再多嘴，我們的婚事……”。
冷軒的話並沒說完，大妞卻聽出了其中的威脅。真是可笑，居然用婚事來要挾，真以為自己愛多管閑事嗎？大妞慢騰騰的起床，穿好鞋子說道：“要不是我愛你，你以為我愛管你的閑事？你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我這個旁人著急幹什麽，別老用婚事要挾我，你要退親就退，這話你又不是第一次說了，我、不、怕！”大妞說完就沖了出去。不管了，不管了，她什麽都不管了！
冷軒生生止住了要追大妞的腳步，就幾天，幾天而已。他也不想這麽說，可自己一去戰場，生死未蔔，他不願大妞過著浣娘一般的生活。就算自己不死，那萬一拖上了十幾二十年，那大妞怎麽辦，也等自己十幾二十年？自己已經離開她幾年，不能再讓她受這樣的苦。現在自己退了親，就算大妞的名譽受損也好過一輩子守活寡。他愛大妞，所以不能這麽自私，不能。上戰場有可能是他的死路也可能是另一條生路，對於大妞來說退親可能是死路也有可能是生路。死路，生路，最重要的關鍵就是自己上了戰場還能活著。可是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如何自信滿滿的給大妞幸福呢？
讓她恨自己吧，這是他唯一能給大妞的生路了。
冷軒看了看大妞的屋子，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心裏暗暗下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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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裏有事，大妞和冷軒只胡亂吃了兩三口便去了衙門，家裏有林得祿兩口子和張文剛兩口子幫忙，想來不會太忙。
到衙門的時候，周縣令正在午睡，不便打擾。這又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冷軒給了好些銀子打點，又說了些好話，當值的衙差才點頭說進去稟報。
冷軒笑著捏了捏大妞的手：“沒事的，別擔心。”。
大妞沒好氣的甩掉冷軒的手，這皇帝不急太監急呢，這正主兒一點著急的意識也沒有，他難道就不知道自己擔心，他就不怕他自己的小命不保嗎？她瞪了冷軒一眼，把臉轉到一邊。
冷軒又笑著去拉大妞的手：“別氣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再擔心也於事無補啊。別生氣了，生氣人會變老的。”。
大妞轉過臉看他，沖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不一會兒，衙差出來回稟，縣令只見大妞一人。大妞和冷軒互相看了一眼，大妞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縣令大人願意見自己，說明事情還有轉機，大妞忙跟了進去，冷軒留在原地，若有所思。這是周縣令三年期滿的最後一件事情，只要辦好這件事，升官一如探囊取物，可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想必周縣令對大妞也沒有好臉色吧。冷軒忽然湧起一種無力感，為什麽都是自己的女人在為自己忙活，每次需要自己的時候，偏偏自己不在身邊或是無能為力呢。冷軒的拳頭緊緊攥起，盯著官府的大門，久久未動。
大妞一進後堂就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周縣令，忙開口：“縣令大人……”。
“林大妞，我知道你這次來時因為什麽事，但這次本官實在無能為力，還請見諒。”周縣令擡手阻止了大妞的話。抱歉的看了她一眼。
“為、為什麽？”大妞的臉一白，只覺得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出了。
“上面給我施壓。”其實他也很納悶欽差大人怎麽會親自過問這件事，偏偏這麽多人不挑，只看準了冷軒這個人，他又是如何得知冷軒這個名字的，說不定因為這事，他的升官夢全都碎了。當時欽差大人把話說得很重，義正言辭的模樣就是自己看了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天理難容的事情，一想到這三年的辛苦努力有可能因為一個人而白費。周縣令看向大妞的眼色有些覆雜。說實話，他很欣賞林大妞，可是前提是並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前程。而現在好像都變了。
“可是這麽多人家都找人頂替都沒出事，為什麽就偏偏自己家的事情被揭發了呢？”大妞不敢相信，她幫三伯，幫舅舅，甚至還幫了林得壽都沒出事。為什麽自己最不想看到他出事的冷軒偏偏被人揭發了呢？老天爺是在開玩笑，故意跟自己過不去嗎？
周縣令目光炯炯的看著大妞，半晌才說道：“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實話說，這次是欽差大人親自過問，親自坐鎮。我才幫不了你。”事情已經發生了，相比自己的官運，人命最大。能幫則幫吧。
周縣令的話提醒了大妞，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子快速運轉，想可能的敵人，可是想了好幾遍也想不出有這麽個人能有這麽大的本事把都欽差大人驚動。跟自己有仇的除了林得壽一家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而且林得壽也被征召了，他不可能自爆其身。大妞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是誰，到底是誰要針對冷軒？半晌，大妞垂頭喪氣的搖頭，沒有這個人。
這本是一個小事，各地都有這種事情，也不見有人管。當官的都知道，也都睜只眼閉只眼，既然能找人頂替，人家雙方也是約定好了的，自己又何必多插一腳呢？白得了錢，自己也得了好，何樂不為呢？周縣令的思路漸漸清晰，怕是有人許了極大的利益，欽差大人才會連夜來到衙門，專門針對冷軒。他把這話一說，大妞的心涼了半截，欽差大人，要麽清廉要麽為錢，能有這個本事的就只有景府了，難道冷軒離開不成還得要置他於死地嗎？可是明明他不是什麽都沒有，威脅不到任何人了嗎？
看大妞的表情，周縣令也知道她猜到了事誰要針對冷軒了，看來冷軒的背景也不簡單，不過這不是他能摻和的事情了，他自己都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呢。他眸光微暗，心情覆雜的說道：“現在，你只能祈禱他平安無事了。”他能做的都做完了。
大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衙門的，她腦子裏亂成一團，半天也理不出一個頭緒。她搖搖晃晃的走到冷軒面前，呆楞楞的看著他。
“大妞，大妞……”冷軒也不知道周縣令跟她說了什麽，雖然他心裏隱隱有底，但並沒有想得太嚴重。只是大妞現在這個樣子他實在很擔心，也顧不得這是在大街上，打橫抱起她就往馬車走。
大妞乖乖的趟在冷軒的懷裏，她的腦子裏還響著周縣令的話：這次開拔欽差大人會親自來送行，冷軒已經被註意到了，就是裝病都逃不過，你不要僥幸了。你不要僥幸了，你不要僥幸了，這話像緊箍咒一般震得大妞的頭好痛，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昏了過去。
再次睜眼的時候屋子裏已經燃起了蠟燭，大妞一看，是冷軒的屋子。她支起上半身坐起來，察覺到她動作的冷軒立即往她背後塞了一個靠枕。冷軒笑著說道：“睡醒了？你不知道你昏過去把娘嚇壞了，請了大夫看過，說你沒事才放心，肚子餓不餓，我去給娘說一聲。”說罷就要起身。
“別動。”大妞輕聲喝止，一把拉住冷軒的袖子讓他坐下來。大妞伸手摩挲著冷軒的臉，一寸寸的都不放過，或許再過不久自己就再也不能見到這張臉了，世上也再沒有這個人。不知不覺，她的眼裏就帶上了一層霧氣。她雙手捧著冷軒的臉，唇就吻了上去。帶著些許急切，急切的想要證明他還在，真實的存在自己的面前，動作一猛，就咬破了冷軒的唇。
冷軒感受到大妞的情緒失常，忙輕輕的推開她，輕聲安撫，大妞擡頭瞥見冷軒唇邊的血跡，心下一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大妞哭著一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她雙手捂臉，跪在床上。
冷軒抱起她。拿開她的手，笑道：“傻瓜，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我不是好好的嗎還是……”冷軒的臉色一變，猶豫的說道：“是……”果然是天不從人願。
聞言，大妞哭得更大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冷軒撫摸著大妞的頭發，滿眼的心疼，恨不能代替她痛。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對不起，對不起……”大妞的眼淚像洪水絕堤一樣湧了出來。
“傻瓜。”冷軒心疼的把大妞按到自己的胸前，任她的眼淚打濕衣衫。打濕他的心。自己真的是好沒用，就算陪在她身邊也不能讓她笑。大妞一手抓著冷軒的衣服，哭得不成樣子。冷軒的手輕輕拍著大妞的背，心裏卻暗暗下了個決定。
冷軒一去就有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永遠、回不來。一想到這個可能。大妞就無限的害怕。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大妞。我決定上戰場。”冷軒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大妞的哭聲一頓，擡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愕。
“是的，我決定了。”像是打擊不夠似的，冷軒又重覆了一遍。
“你……”大妞腦子裏一片空白，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冷軒的這句話一下子推翻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她都在想怎麽避免冷軒上戰場而不是去戰場，冷軒的突然決定幾乎讓她沒有時間反應。
“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還有別的辦法。”大妞回過神搖搖頭，想要起床，她要去想辦法而不是坐在這裏等著開拔，什麽也做不了，她不要這樣被動的面對。
“不管有沒有別的辦法，我都決定了，我要上戰場。”冷軒扳著大妞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又認真的說出自己的決定。他下定決心了，他要有能力保護大妞，不讓她哭的話就要有一個功名。上戰場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了，與其看大妞傷心難過，還不如為自己爭一個前程，爭一個可能，也不是每個上戰場的人都會死的，不是也有升官發財的嗎？他就是這些少部分幸運的人的其中之一，他相信。
“不，不要，不要，我不聽，你不要說。”大妞捂住耳朵，流著眼淚不停的搖頭。
冷軒雙手一用勁就把大妞的雙手拿開了，他強迫大妞看著自己，一臉認真的說道：“相信我好嗎，我只是上戰場，不會……”。
“那是去送死！”大妞吼道，忽然又哀傷的哭出聲：“你要是沒了，我怎麽辦，留我一個人怎麽辦？”浣娘不就是一個例子嗎，難道她要抱著一個回憶過剩下的日子嗎？她不要，不要，她要冷軒好好的陪在自己身邊。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大妞的腦子迅速的運轉起來。或許她可以去找周縣令，通過他拜見欽差大人，他不是愛錢麽，自己就把全部家當交出來換冷軒不去戰場。這些身外之物，只要人還在就一切有可能才重新賺回來，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對，就這樣辦。
看大妞這個樣子，冷軒也很傷心，卻不得不硬著心腸，厲聲說道：“林大妞，你夠了！你清醒一點，我上戰場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你就算哭死也不能改變什麽。我是去上戰場，為國效力，是光榮的事情，我一個堂堂七尺大男兒，整天跟在女人身後，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像什麽樣子？！我也有自尊心，要面子的，好不好？！你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麽樣子，收起你的眼淚，不要煩我！”冷軒憤怒的起身。
“你……”大妞被冷軒這幅樣子嚇懵了，冷軒從未這樣對自己發過脾氣，她捂著胸口，不敢置信的看著冷軒，是自己做錯了嗎？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為了他好，他都不要嗎？
大妞哀傷的眼神像淩遲一樣刮在冷軒身上，冷軒也知道自己這話很傷她的心，可話一出口就不能半途而廢，一痛到底就不會痛了。他背對著大妞說道：“我已經決定了，這才是我的生路。我是要升官發財的，你要是再多嘴，我們的婚事……”。
冷軒的話並沒說完，大妞卻聽出了其中的威脅。真是可笑，居然用婚事來要挾，真以為自己愛多管閑事嗎？大妞慢騰騰的起床，穿好鞋子說道：“要不是我愛你，你以為我愛管你的閑事？你自己的命自己都不珍惜，我這個旁人著急幹什麽，別老用婚事要挾我，你要退親就退，這話你又不是第一次說了，我、不、怕！”大妞說完就沖了出去。不管了，不管了，她什麽都不管了！
冷軒生生止住了要追大妞的腳步，就幾天，幾天而已。他也不想這麽說，可自己一去戰場，生死未蔔，他不願大妞過著浣娘一般的生活。就算自己不死，那萬一拖上了十幾二十年，那大妞怎麽辦，也等自己十幾二十年？自己已經離開她幾年，不能再讓她受這樣的苦。現在自己退了親，就算大妞的名譽受損也好過一輩子守活寡。他愛大妞，所以不能這麽自私，不能。上戰場有可能是他的死路也可能是另一條生路，對於大妞來說退親可能是死路也有可能是生路。死路，生路，最重要的關鍵就是自己上了戰場還能活著。可是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如何自信滿滿的給大妞幸福呢？
讓她恨自己吧，這是他唯一能給大妞的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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